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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连我自己都不懂，这章各种强行文艺是要怎样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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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

       “不二，听佐藤前辈说，部长正在准备友谊赛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对，过几天会宣布名单。”

       晨训结束后，两个人向教学楼走去。菊丸英二不经意间放缓了速度，让一直落后他半步的不二与他并肩。

       “佐藤前辈说他不会上场，那我呢？”英二问。

       不二微微摇头：“还没有定下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是你和部长安排的吗？你肯定知道什么吧。”英二有点好奇。

       不二沉思半晌，正对上英二闪闪发亮的眼睛。他最终还是把大致的安排都全盘交代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所以，我要和渡边组成双打。”英二竭力回忆着这位学弟的信息，“我和他还不是很熟，看来之后要多交流一下！”印象中渡边是一个比较沉默的人，英二觉得这种人最不好相处。

       “临时的，先试试。”话虽如此，不二却对英二有足够的信心。

       部分前辈已经退出了社团活动，剩下的也大多压缩了训练时间。时间总是一转身就消逝，人们只能被动承受。英二经历过很多届的新旧交替，那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，怀旧的惆怅，再混上些许对未来的期待。

       英二似乎是陷入了沉思，不二静静地瞥了一眼。他知道英二在想什么，也清楚不用多久，英二就会变回那个有点任性却不讨人厌的家伙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个……抱歉。”面前的身影把英二从思绪中扯出，眼前的女孩子笑得有些拘谨，面容清秀，是很多男生喜欢的类型。

       “小早川，有什么事情吗？”不二问。

       熟人吗？英二偷偷打量了一下不二的表情。当然，他没有观察出任何特别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二学长，是关于社团的事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英二还没弄清状况，只是在听到对方弱下去的声音后，摆摆手对不二说：“既然这样，我先去教室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得到不二的回应之后，英二就径直往教学楼方向去了。然而，走出几步后，他的内心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。这种微妙的气氛……英二忽然想到了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不二不经意间望向英二尚未远去的背影时，却见后者转过头，向他眨了眨眼睛，略显夸张地努努嘴，眼神中满是揶揄。

       总算没有太迟钝，不二欣慰地微笑。尽管在英二眼中，他只是显露出了一种惯有的意味深长的表情。

       不二甚至可以想象到，之后英二会如何开自己的玩笑，说不定还会感叹自己的人气不如不二。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情，是处理一下眼前这位学妹。

       如何得体地拒绝女生是一门学问，而他深谙此道。委婉而坚决，流露出的温柔像是被称量过，一分不多一分不少，不会让人心寒，也不会产生依恋的错觉。

       不二背着书包走进教室，还未在位置上坐下，就看到英二远远地向他挥挥手。

       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，教室里的座位还有小部分是空着的。不二隔着几张空位，看到英二在挥过手之后，又转了回去，拿出几本书认真翻看。

       英二并没有立刻向他打听刚才的事，这令不二有轻微的愣怔，毕竟他一向认为自己擅长猜测英二的心思。但这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，或许是最近的学习任务有些重，或许是英二开始觉得没有必要这样做，总之，有很多种可能的原因。

       事实上，英二的第一反应的确是去找不二聊一会天，这是他早就养成的习惯。可是刚才那种算得上寻常的事情并没有多少谈论的价值，而且昨天英语老师布置的单词他还没有背熟，只是略微的犹豫，英二就决定坐在位置上继续看书。

       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，他开始抵触在教室内与不二讨论感情上的问题，即便是朋友间的玩笑也不行。很多事从前只觉得寻常，现在却不能自然地做出来。就好像立在桌子边缘的玻璃球，只要外界的一点点推动，就会摔下悬崖，粉身碎骨。

       午休时间，两人在外面找了个僻静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英二打开便当盒，盯着里面的菜顿了几秒，才意识到今天的便当是自己做的，难怪都是爱吃的菜。

       “早上的那个……”英二终于还是好奇地开始打听这个问题，同时给予不二一个默契的眼神。

       “女网部的正选，她们的社长想要借用器械。”不二淡淡地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英二漫不经心地掏出筷子，疑惑地望向不二：“借用器械？学生会没给够经费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是。”不二发现英二总是对学生会有过多主观臆断，“出了故障，她们又赶时间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哦。”英二拖长声音回应，又很快反应过来，“但也不至于在那个时候和你交流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不二耸耸肩。

       英二开始拿筷子戳便当盒里的大虾，语气颇为认真地问：“我们是不是走得太近了？别人想找你都没机会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应该感到庆幸。”不二也打开了便当盒。

       “啊？”英二无辜地眨了眨眼，“庆幸什么？喂喂！”反应过来之后他有点恼：“该庆幸的是你吧，别小看我！其实我也是很受欢迎的。”最后一句话越说越弱，大概是没什么底气。

       不二没什么反应，简直像是沉默的讽刺。于是英二也被迫安静下来，开始吃饭。

       松松软软的蛋包饭是英二的最爱，可惜今天早上一不小心多挤了番茄酱，一股酸味刺激着他的味蕾。英二微微皱眉，把上面的番茄酱刮到两边，希望能减少这种味道。

       就在他与红色的番茄酱作斗争的时候，不二突然伸过来一个便当盒，英二抬头看他。

       “要吃吗？”像是担心英二不肯吃，不二继续说，“没有芥末，没有辣椒，没有什么……奇怪的味道。”他成功地模仿了英二说“奇怪”二字时的语气，这几乎使英二露出惊奇的笑容。

       “谢谢。”英二毫不客气地接过，夹起一块寿司塞进嘴里，一副十分满足的表情，像一只在阳光下慵懒打滚的大猫。

       “和二姐做的味道不一样，但是很好吃。”英二咽下食物后，认真地评价道。

       不二微笑着盯着英二，像是要从他的表情上证实刚才那句话，然后他不紧不慢地说：“那说明我还算有烹饪的天分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下英二彻底吃惊了，他藏蓝色的双眸骤然瞪大：“我以为你不会做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并不是难事，只要按照步骤，谁都可以做到。”这句话有些自我炫耀的成分，但从他嘴里说出来，却很自然。

       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，英二十分担心，有一天他引以为傲的厨艺会在不二面前黯然失色。“我还以为我可以在厨艺上压过你一头呢。”他有些懊恼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经常锻炼厨艺，所以你不用担心。还有，这不是重点吧。”不二很是无奈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英二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：“不二，我太感动……了？”高亢的语调在结尾处转了个弯，像是在揣摩不二的内心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这次轮到不二想笑了，从第一次见面开始，英二就一直那么鲜活有动力。即便升入高等部后的他脱去了稚气，他依然是那个喜欢蹦跳着庆祝胜利的菊丸英二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互相对视，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。天冷了，阳光也降了温，但英二还是觉得心头一痒，整个人都温暖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桌子边缘的玻璃球向远离地面的方向滚去，然后慢悠悠地停住，暂时不用担心碎裂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这样就能安心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不二想起今天早上，姐姐看见他在厨房里做菜，她调侃似的问了一句：“怎么会突然想到自己做便当？不会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当时他的心脏猛地抽动了一下，随后他听见自己依然平静的声音：“没有，只是突然想试试而已。”

       倒也算不上说谎，可他依然为此感到心慌。早在他向英二伸出手时，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，但如今他却偶尔会怀疑整件事的正确性。这究竟是年少轻狂时的一时冲动，还是能够持续一生的深刻感情？他从不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立下誓言，这样的认知令人烦躁。

       未来会怎样呢？他垂下眼帘，唇边的笑意淡了些。

       再等等吧，现在还太早了。

       再抬起头时，英二正在埋头吃饭，神情专注，像是害怕有人抢走他的食物似的。不二的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很久，他从两人中间的便当盒中夹出一块寿司，小口地尝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酱汁有点淡，下次要改进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，在改善厨艺之前，还有很多始料未及且令人头疼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训练开始前，女网部的部长野泽居然主动来找松本，表情凝重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可能！这是哪里来的谣言？”松本不断地摇头。不二在一瞬的惊愕后，没说什么，微垂下头像是在思考。

       松本仍在追问：“正式通知下来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野泽叹了口气：“过几天就下来，但的确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。其实之前委员会就一直有类似的风声，只是大家都不在意而已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样的话，明年的局势就更紧张了。”不二蹙眉。

       “委员会总是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。”松本转头去看他的继任者，发现后者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无措。

       明年，团体赛规则大体不变，但在此基础上添加个人积分制，并且会根据排名进行个人决赛。可以想象到，为了争夺单打冠军，那将是一场惨烈的战争。

       “赛季会延长吗？还是说要压缩团体赛赛季？如果要攒积分的话，即便单打第一顺位也必须上场比赛，这样某些人就无法隐藏实力了吧。”不二冷静地分析着，“无论如何，对团体赛的影响太大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为了积分，比赛会更加激烈。”野泽苦笑，“不过这正是委员会想要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关于网球部的发展方向，不二心中早就做了规划，只是没料到这个变数，他在内心叹息。要怎么领导网球部走向胜利？这种复杂的问题，他从前是完全不愿去碰触的。

       沉默了半晌后，野泽继续补充道：“我听说，个人赛不仅有单双打，还有混双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几乎没有人会专门练习混双，委员会真是大改革。”松本感叹道，“不过，竞争最激烈的肯定是单打。”

       那一刻，不二的眼前闪现出一双明亮的藏蓝色眼睛。像英二这种只打双打的选手越来越少了，如果他一直维持现状，他是很难成为职业选手的。在职业圈中，双打只能算是调剂品。

       野泽没有注意到他一瞬间的失神，她故作轻松地对不二说：“说不定两个网球部会有合作的机会呢，到时候请去和小早川交流合作事宜吧。”她现在高三，小早川只是高一生，却是已经定下的准部长。

       听到这个名字，不二倒是丝毫不觉得尴尬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一定会合作吧。毕竟个人赛的双打，或许可以跨校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女网部吗？”野泽提高了音量。

       “开个玩笑。”不二微笑，“大家都是很有集体荣誉感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野泽走后，不二问一旁的松本：“友谊赛的名单需要变动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松本收回远望的视线，坚定地看着不二，像是要给他施加极大的压迫感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自己决定。”松本扔下一句话，回场地训练了。

       那是他积淀三年的热血和不甘，他已经把希望留给了下一届后辈，尽管这份希望会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   真的很麻烦，但是失败又太过令人遗憾，所以只能前进。

       正式通知没有下发，许多细节都还未知，所以知情的两人都没有宣布这件事。

       回家的路上，不二将这项巨大改变大致告诉了英二。不出意料，英二也相当惊讶，但与此同时，他又燃起了一股亢奋。

       明年的双打搭档还没有确定，他却已经向往起了冠军。在他的世界里，能够和搭档一起战胜别人，是最快乐最有成就感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“说实话，我没有把握，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。”不二的声音很轻。他从不以软弱示人，但如果是英二的话，他完全不在意。

       英二又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，但很快他就平静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很多时候，别人都觉得你赢不了，但你还是赢了，跟奇迹一样。”英二的耳朵有点红，他语气坚定，“所以你很厉害，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厉害。”

       不二听过很多人对他的夸奖，但他从未听过这种直白到像是说大话一样的夸奖。他像是被一股细微的电流击中，从头顶到指尖都流淌着不受控制的陌生感觉。

       他缓缓呼气，让自己能够回归正常。

       “英二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应该说谢谢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在讽刺我？”英二戒备地盯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“没有。”不二顿了顿，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   英二彻底糊涂了。

       谢谢。

       枯叶感谢风的萧瑟，草叶感谢清晨露水的透明，一池静水感谢春日暖阳的光明。

       而我，感谢宇宙中所有的星光，汇聚到你的眼中，将我照亮。